我弟弟和妹妹,双双离去。
弟弟因肾衰竭,父母执意让妹妹捐肾。他们暗中找人,做了手术,结果妹妹身体排斥,弟弟没了,妹妹也因术后感染,走得毫无牵挂。
领骨灰那天,父母手中各持一个盒子,一个如艺术品般精致,另一个只是普通的鞋盒。
我靠近,轻声说道:“妈,为妹妹买个粉色的骨灰盒吧,她最喜欢粉色了。人都走了,给她最后一次开心吧。”
我妈扫了一眼价格,声音忽然提高:“二百?这些钱我宁可丢掉!如果她的肾能用,东东会死?”
“我没把她挫骨扬灰,已经算仁慈了。你个傻丫头,快去!”
她让我等着,把骨灰盒交给了工作人员。
他们跟亲戚交谈时,我悄悄地换了两个骨灰。
将弟弟的骨灰,直接倒入了鞋盒。
展开剩余96%倒完后,我满意地点头。
人死后,化作灰烬装入盒中,谁还能分得清性别?
我爸回来时,皱着眉头对我妈说:“要不,直接把小絮扔乱坟岗算了,丫头不能进祖坟。”
我妈第一次反驳他说:“东东一个人会害怕,死丫头陪着点也好。”
我爸想了一会,没再说话。
下葬那天,我妈在陈东的坟前哭得差点窒息。
当她抬头时,看到小絮坟前的香火反而比陈东的长了一截。
她眉头紧锁,嘴里嘟囔:“这死丫头,活着抢东东的营养,死后还抢香火。”
说着,伸手折了一半香,插在陈东的坟头。
“死丫头,有口吃的就不错了,要不是怕东东没人伺候,我早把你扔乱坟岗了!”
父母走后,我觉得她说得有理。
小絮不该葬在这儿,晚上她得孤单又害怕。
于是,我开始挖掘陈东的坟,掏出装着小絮的骨灰坛。 我轻声对小絮说:“走吧,跟姐姐回家,谁要是欺负你,就要用力反击,咱们绝不做受气的人。”
我把她的骨灰盒藏在了妈妈供奉的财神爷神像里,妈妈每天都细心地给它磕头。可是等到妈妈察觉到家里的异常,已经过去了两个整月。
今天,她一早就准备了丰盛的菜肴,特别招待从外地赶回来的二叔一家。二婶怀着大肚子,看到桌上的美味佳肴,眼睛立刻闪烁着光芒。她一边假装安慰我妈,一边却目光始终盯着那螃蟹,似乎完全没有半点悲伤。
“嫂子,我听说你们家的事了。”她开口说道。
“当时我和老二在外地,未能亲自送东东一程,实在是我们作为叔叔婶婶的失职。”二叔随声附和。
“你看东东多么好的孩子,活泼可爱,怎么就……”她叹息着,一副心痛的模样。
虽然他们嘴上说着可惜,聊起来却无人提起小絮一句好话。明明她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,拿回学校的牛奶给我,甜甜地对我说:“姐姐,等我长大了,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家,我们一起存钱买个小房子,我永远陪着你,不结婚。”
这样的她,身亡就真的不可惜吗?小絮根本无法配型,我妈却执意说他们是龙凤胎,医生的意见在她眼里不值一提,她为此拒绝了医生的建议,反而在小医院找人做了手术。
归根结底,亲爱的妹妹小絮,是被父母的无知和偏心逼死的。
话题聊到尽头,二婶忽然提了一句:“可惜小絮和东东八字相克,要是当初用大妮儿的肾,东东或许就不会死了。”
“本来好好的孩子,竟然让这个讨命的丫头给克死了。”
我在旁边静静坐着,目光凝视着二婶的方向。这眼神确实让她吓了一跳。二叔见状,怒斥道:“死丫头,你瞪什么?找死啊?”
但他们误会了,我并不是盯着他们,而是盯着桌子上的菜。
今天的菜全都是妹妹偏爱的,尤其是二婶面前的鲜美螃蟹。
爸妈去接叔叔婶婶的时候,我将桌上的饭菜全都为妹妹准备了。
小丫头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,紧紧抱住我,连亲带搂:“没想到当鬼也比做他们的女儿快乐!”
我笑着加了一把火:“小絮,你的好运还在后面呢。”
姐姐会让那些对你施加伤害的人,统统不得好死。
坐在主位上的二婶,挺着大肚子,看到二叔为她出头骂我,忍不住嘴上劝了一句:“老公,别跟傻大妮计较了。”
说着,她一边吃着菜。
然而刚咬了一口肉,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。
她急匆匆地弯腰抓起垃圾桶,开始狂吐。
我妈一惊:“咋了,弟妹?怀孕的反应这么强烈吗?”
二婶边吐边指着菜:“这菜的味道好像不对。”
这下我妈也变了脸色,嘀咕道:“这菜有那么难吃吗?怀个孕这么娇气,别装了。”
我爸夹了一大把豆角放进嘴里,嚼了几下,便全吐了出来。
他怒摔筷子,冲我妈吼道:“你要逼死我啊!炒个豆角都能炒成这样,味道跟下水道的烂泥没什么区别!”
我妈不信邪,自己也夹了一筷子,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。
“完了完了,这菜肯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碰过!咱们这是招邪啦!”
我姥姥以前曾是神婆,小时候总有人找她看事,我妈跟在她身边久了,也学了一些皮毛。
她赶紧把其他菜都尝了一口。
好家伙,无论是哪道菜,一入口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。这还没完,没过多久,二婶子突然病了,开始腹泻。
对于一般人而言,拉肚子或许没什么大不了,可二婶子才怀孕六七个月,肚子里这个小生命可是相当脆弱的,没多久她就见红了。
二叔怒不可遏,瞬间将桌子掀翻,气势汹汹冲过来,给了我妈一巴掌,边打边咆哮:“你这缺德的丫头!你一向就是个傻子,你的儿女都没了,现在还想害我儿子!
”他愤怒地继续:“我告诉你,我媳妇肚子里这一胎,我们可是查过了,是个男孩!”
“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,你们所有的愧疚都不够赔偿!”二叔怒声道。
我妈被二叔这一巴掌打得心里满是委屈,坐在凳子上默默地流下泪来。
我爸看着妻子被打,非但没有出面为她辩白,反而随声附和:“秀娟,我知道东东走了你心里难受,但老二媳妇肚子里的男娃可就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,她现在吃的每一口都得格外小心。这次真是你这个做嫂子做得不对。”
我妈哭得无以复加,感慨:“简直是惹到了什么神仙,这灾难一个接一个!”而妹妹则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,翘起二郎腿,脸上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。
二叔把我家新买的奔驰开走,说是要送二婶去医院,什么时候她彻底康复,什么时候再把车还回来。临走前,他们夫妻俩恶狠狠地一番威胁,让我妈好好等着。
事后不久,八月十五就来了。奶奶听闻了两家的争执,提议大家一起聚餐,想借此机会化解矛盾。实际上,她就是想对我妈进行一番警示。
全家人聚集在奶奶家,这次我爸也不敢让我妈下厨了。晚上,爷爷奶奶坐在主位,来用餐的人可是相当多,我家、二叔家,还有姑姑一家,姑姑怀里还抱着她的大儿子。
桌子大得令人惊叹,周围人稀少,我给妹妹使了个眼色,她兴高采烈地坐到我身边。原本闷热的空气,瞬间变得清凉舒适。
二叔一家刚一入座,奶奶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,满脸笑意地塞给了二婶:“儿媳妇,辛苦你了!医生是怎么说的?”
二婶子满脸委屈,愤怒地瞪向我妈:“还好离预产期不远了,医生才让我回家休息。”
“妈,你根本不晓得,当初大嫂给她那一口饭,差点害了孩子,我以后可再也不敢去大嫂家了。”
我低头默默吃饭,但二婶见奶奶偏向自己,嘴上却一刻也不肯放过我们家。
“大妮儿今年十六了吧?再过两年就能嫁人,到时候我看大哥家又能赚不少彩礼。”
“哼,大嫂也不算白生这三个孩子,加上保险的钱,前后足足有一百万呢。真可怜,我家只有我老公一人挣钱,未来我孩子的奶粉钱都是个问题。”
我一边吃着八宝饭,心里一急,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那你也生孩子啊,你们家也能赚一百万。”
“对了婶子,我家的小汽车你喜欢吗?我妹妹生前就是坐着那辆车去医院的。她可钟爱那车了。”
看到她的脸色变得煞白,我又接着说道:“她的骨灰盒也是那车接回来的哦。”
我知道这全是谎言,但她似乎真的信了。
二婶捂着肚子,脸色变得异常难看。
我爸怒火中烧地对我喊:“大妮,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疯话?”
他想狠狠地给我一下,没想到妹妹的“魂儿”仿佛有意外的保护,伸手挡住了他。结果,我爸失去重心,滚下了地,狼狈不堪。
可怜的是,他一口大牙当场磕掉,鲜血直流,脸色变得十分可怕。
二婶子见状大作呕吐声,形态甚是恶心。
奶奶心急如焚,关心地说:“快点,别让我的大孙子受伤!二媳妇,你们定了哪家医院生孩子吗?”
二婶子稍微缓过劲来,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:“妈,医院已经定好了,月子中心还没着落呢。”
奶奶立刻紧张起来:“这都快临盆了,还没定好!生儿子是天大的事,别在这省钱,钱不够就去你大哥家借吧。毕竟你嫂子可能这辈子都生不出来了,他们家再有钱也没用。”
姑姑在旁边附和:“是啊,哥,咱妈说的没错!将来二婶的孩子就是你的儿子。”
“这些钱不给他用,还能给谁?难道要留给大妮这个笨蛋?”
“将来我儿子也是你半个儿子。”
姑父插嘴:“大哥,咱们一直强调家里要有男丁传宗接代,生女儿就算她挣再多,也是给别人家添媳妇,留不住的。”
姑姑看我的眼神满是轻蔑。
她从来不喜欢我和小絮,过年过节发的红包只给东东。
小絮和东东过生日,她永远只关注东东的礼物。
在她眼里,我和妹妹不过是会嫁人的赔钱货,根本不值得她花钱。
而东东在她心中,是与她骨肉相连的至亲。
我正想着,姑姑随意抚摸着旁边啃鸡腿的儿子,忽然插嘴道:“可是姑姑,你的儿子也未必是姑父的啊。”“你不是想给姑父传宗接代吗?怎么还在外面有绯闻?”
这话一说,整个场面皆是一片静默,惊愕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这个孩子身上。
尤其是姑姑,眼珠子差点瞪出来,脱口而出:“你胡说!”
接着,我妈也显得不太高兴。
我心里明白,孩子根本不是姑父的,妹妹早就告诉我了,姑姑心里所想,唯有一目了然。
我像以往那样,把手指扣在一起,认真道:“我妈说的没错。”
“姑姑,你儿子其实是你外面找的人生的吧?你还在这里说姑父不行,我们家早就知道了。”
姑父“轰”地站起,怒视在座的每一个人:“大妮,你这话什么意思?难道我真是个傻子?”
我连忙插嘴:“不是的姑父,他们并不是这样想的,我明明听奶奶说你可是个‘绿王八’。”
我爸怒吼着制止我:“闭嘴!”可怜他刚摔过东西,声音有些破音,听起来更像是小孩在叫。
我点了点头,附和道:“我爸说得对,姑姑在你儿子一岁时就已经在外面偷人了,孩子都是我奶奶照顾的。”
妹妹急忙学习我的样子,自动复述了一遍。
姑父盯着一岁又两个月大的儿子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他伸手揪起孩子的一绺头发,完全忽视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姑父愤怒地盯着姑姑,冷声说道:“我马上去做亲子鉴定,如果你敢给我戴上绿帽,我绝不会放过你!”
姑姑被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
我假装不解地问她:“姑姑,你不是说只要生儿子就行吗?为什么姑父现在竟然要在乎是不是亲生的?”
“姑父不是说只要有男孩就够了吗?现在非亲生的就抛弃,真是太没度量了。”
姑姑眼圈随即红了,匆忙追上了姑父,连自己的宝贝儿子都留在了一旁。
我奶奶让我到一旁去,我默默地端起碗,给自己夹了四只大螃蟹,跑到一边的沙发上,一边吃着一边细心监听他们的对话。一桌子的人默契地避开了关于姑姑的话题,奶奶又开始絮叨起来。
“我记得小絮的成绩以前可好了吧?听说有个偏方,虽然有点恶心,但为了孩子也值得一试。”
大家都目光聚焦在奶奶身上。
奶奶轻咳一声,压低声音说:“把小絮的骨灰冲水,给二媳妇喝下去,保证能生个聪明的孩子。”
二婶子毫无顾忌,立马迫不及待地问:“妈,这真的可行吗?”
奶奶信誓旦旦地说:“当然行,这是我听大师说的!一般人想要骨灰都没机会,咱家这不是现成的吗?”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妈:“大儿媳妇,你没什么意见吧?”
我手中的筷子被我用力掰断,小絮在我旁边气得脸色泛红。
我放下碗,站起身,正色道:“奶,姑姑学习那么好,你当初为何不把她的骨灰给我爸和我叔喝?我爸说不定能上大学!”
奶奶立刻骂我:“小兔崽子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!”
姑姑可是她心头那个如珍宝般的女儿,生了两个儿子后才得的。
我哦了一声:“也是啊,真可惜姑姑还活着。不过奶,你聪明,这岁数也没多少年头了。我能不能用你的骨灰泡澡?你知道的,我可笨。”
奶奶气得抄起叉子朝我扔来。
在他们看不见的瞬间,妹妹接住叉子,径直刺向二婶子隆起的肚子。
二婶子抱着肚子,气喘吁吁:“救我……”
鲜血自她下体涌出,沾染了椅垫。
奶奶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:“我没那么使劲啊!老二媳妇,妈不是故意要害你,真的是想教训教训大妮儿。”
我妈突然喊道:“闹鬼了!我们家肯定是闹鬼了。”
这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,几乎让家变得天翻地覆。除了那个拼命打电话求助120的二叔,听完我妈的话后,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我妹歪着头,目光定格在奶奶身上:“姐,妈好像真的察觉到了。”
我不禁擦了擦嘴,发现又有什么意义呢?
我本就没打算放过她。
奶奶在深夜里,从天桥底下请来了个算命的先生。
那算命的轻车熟路,简单一算,就说我们家有阴魂在作祟。
处理起来也是简单,只需给他一个大红包,金额8888就能搞定。
当初弟弟生病前,我妈为东东购买了百万医疗险,最后理赔了七十多万,而且妹妹的眼角膜和一些器官也都“捐”掉了,现在家里也攒下了一两百万了。
我妈略显犹豫:“大师,这个阴魂是男孩还是女孩呢?”
“不隐瞒你们,前阵子我家刚走过两个孩子。”
“如果是男孩,算了吧。”
这先生又开始掐算,随即坚定地说:“是个女孩!而且她对你们家心存怨恨,迟迟不肯离去,最后一定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。”
“就算是留了一点血缘情分。”
“你们整个家族,也别再指望添丁进口了。”
奶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焦急地叫着:“我就知道是那个死丫头!这贱丫头死了竟还要害我们陈家!”
“大师,钱我们出,请您帮我将这个丫头的魂魄打散!”
“我得用她的骨灰做台阶,那还会有哪个丫头敢再踏我们家门,来害我的宝贝孙子!”
算命先生一脸正气道:“钱无所谓,重要的是我得为天行道。转我微信就好。”
我正在写作业,听到他那种气势都被震住了,忍不住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能装。
回头一看,妹妹竟骑在他肩上,正捏着他的眼珠子在玩。
可他却毫无察觉,只是忍不住地揉着眼睛。
一大早,我妈为了财神爷,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,这次是我爸亲自下厨。 到了用餐的时刻,她把饭菜端上来后稍微加热了一下,就又摆到了餐桌上。
一旁的人纷纷招呼算命先生吃饭,左一句“大师”,右一句“大师”,把他吹得飘飘然。
饭桌上,奶奶颤颤巍巍夹了一块肘子,塞进了嘴里。
却在下一瞬,她的脸色难以形容,似乎比吃了屎还要难看。
“老大媳妇,这饭是用屎烧的吧?你自己尝尝,看能否吃得下去?”
原本我爸还想说几句,听见奶奶这么形容,竟不好意思再提,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我妈。
我妈心中充满委屈:“不可能啊,这饭都是供了财神爷的,怎么会有这样的酸臭味,谁敢跟财神爷抢饭呢!”
算命先生却毫不在意,揉了揉眼睛,一边拍着胸口曰:“放心,我这8888可不是白拿的。”
“这种有怨气的小姑娘,我处理过的可不少。”
他话音未落,我便看到妹妹站在他旁边,指了指他头上的灯。
我默默挪开了一点位置。
“哐当!”
那灯不偏不倚,直直落在他的头上。
幸好在这关键时刻,他腰间一抹黄光乍现,让灯具的落点稍稍偏离,可即便如此也还是重重砸在了他的背上。
他整个人瞬间趴在地上,头上罩着厚厚的灯具,模样有些像老鳖。
我忍不住大笑,拍着手道:“真有趣,大师变王八了!”
奶奶却冲我喝道:“傻丫头,去一边待着。”
我做了个鬼脸,调侃她:“真是个老逼婆!”
她气得想往我身上扑,我瞬间灵巧地一蹦三跳,轻松逃开,谁也追不上。
爷爷见状,怒火中烧,冲她吼道:“跟个傻子计较什么!快专心救人!”
我妈坐在我身旁,目睹这一幕面色苍白,甚至连骂我的话都忘了。
而那个算命的则显露出绝望,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后背,对我爸苦苦哀求:“你们家要遭大祸了!这钱我不要了,快送我去医院!不对,你们得赔偿我!你们的灯把我砸坏了!”
听说没法做成生意,算命的立刻反过来索要我爸妈赔偿。
我奶奶率先愁眉紧锁。
“不过是个意外,你吓得成这样做什么!”
“小絮这丫头性子温柔得像棉花,哪会变得多凶恶?当初要不是为了生东东,谁会在乎这个赔钱货。没想到她死了还不消停。”
奶奶愤怒道:“天哪,她不会在下面欺负东东吧?”
妹妹站在算命先生身旁,嘴角勾起一抹笑,瞥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肾脏位置,试探性地伸手向算命先生的腰间探去。
算命先生顿时一阵颤抖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:“我不看了,我不干了,我不想收钱了,求你们放我走。”
看着算命先生被120送走,奶奶突然回过神:“儿媳,你亲妈不就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神婆吗?请她来一趟吧。”
我妈支支吾吾,犹豫不决:“妈,你知道的,生东东那会儿,我和我妈闹了不少矛盾,这些年一直都没联系。”
奶奶还未开口,爷爷便怒声道:“家里已经死了个女娃子,还连累我孙子,我管不了,必须找人处理,否则你就跟我儿子离婚!”
“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,但你这种能生儿子的女人多得是。”当年我妈生下我时,因未能生下儿子而饱受煎熬。她忍受了无数扎针之痛,还向奶奶求助了各种偏方,终于怀上了一对龙凤胎。待我和弟弟出生后,她终于抱着弟弟回到老家,成了满月酒上的焦点,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她再也不见。
但如今弟弟已不在,妈妈心中的那份骄傲随之消散,爷爷奶奶也不再给她留任何面子。妹妹紧紧依偎在爷爷身后,小手搂住他的脖子,慢慢收紧。爷爷一脸憋红,呼吸渐渐困难。
我爸误以为爷爷生气,忙不迭上前帮他理气。可他越是想帮,爷爷的气反而越喘不上来。我立刻端来一杯水,焦急地说:“爷爷,喝水,别呛着!
”爷爷却翻了个白眼,气急败坏地骂道:“你这小傻子,给我滚!”我心中不禁感到委屈,这老头真是不识好人心。
没过多久,爷爷突然往后仰,昏了过去。爸妈手忙脚乱,再次叫来了急救车,邻居们在门口窃窃私语,传言算命的竟是我奶奶的私生子,在被爷爷发现后打伤住院,奶奶护着他,结果爷爷被气得晕过去了。归根结底,这就是家门不幸的写照。
我爸顾不得解释,匆忙送爷爷去医院,叹气道:“眼下唯有请大妮儿的姥姥了,小絮可是想让我们家破人亡啊!”我爸这话真伤人,小絮只是想跟爷爷亲近而已。
什么叫家破人亡,分明是老头自己身体不好。我开始担忧姥姥来了后小絮的安危,因为我清楚,姥姥只把我妈视为独生女,她对我妈可谓有求必应。
而且,姥姥在处理这类事情上确实有几分本事。记得往昔她们村子里曾经出现过一个黄仙作祟,附体在一个年轻姑娘身上。
那姑娘趁父母不在家,光着身体在街上疯跑,场面一度失控。等到姥姥赶到,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她的针灸包,三针刺下去,立刻将那黄皮子的道行削弱了不少,姑娘顿时清醒,姥姥因此一战成名。
想到这里,我心里萌生了把妹妹的骨灰先移走的念头,以避风头。可我还未回到家中,姥姥便已经先一步到达。
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,外套泛黄,却有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,直勾勾盯着我。那一瞬间,我仿佛被她看透。
姥姥放下手中的土鸡蛋,目光如炬,不自觉地看向我妈:“娟儿,怎么打电话把我叫来了,我们娘俩十几年没见了吧。”我妈的表情如同姥姥欠了她钱,冷淡地回应了一声。
我爸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,恭敬极了。“妈,最近家里琐事繁杂,小娟儿一直想来看你,正好发生了点事情,就请您过来住几天。”
姥姥哦哦地应了声,微微探头打量屋子:“小絮和东东呢?”我爸妈瞬间沉默,姥姥至今不知弟弟和妹妹的变故。
我灵巧地提醒她:“姥,别找了,弟弟和妹妹都上山去了。”姥姥抬头看了我一眼:“上山?什么上山?”
我含笑回答:“埋山上去了。”姥姥脚下一晃,差点跌倒:“怎么会这样!我明明选的是长寿的命格。”
我妈脸色严峻,随手将手中的东西扔下:“不可能,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帮忙处理点事情。”
“小絮那死丫头,老是在家里阴魂不散,总是作祟。”“你赶紧出手,将她的魂魄打散,再把东东重新接回我的肚子里。明年我就能为你生个金外孙了。”
“这次没有那个贱丫头,我倒想看看谁能克我儿子。”
我妈的脸色狰狞,仿佛要生吞活剥。
我姥姥略显犹豫,问道:“可是小絮,毕竟是你的亲女儿。她要是魂飞魄散了,我们可得承担后果。”
我妈冲着姥姥大声吼道:“你到底是帮我还是不帮!如果你不帮我,我就永远和你断绝母女关系,今后别想再见我!”
姥姥叹了口气,环顾四周,手指向财神像:“你们的问题出在这座财神像上。”
我心中一惊,浮现出一个念头:“完了。”
我妈狐疑地盯着财神像,忽然转头问我:“大妮,你脸色怎么这么差?”
我回答她:“妈妈,我肚子有点不舒服,可能是吃坏肚子了。”
一提到吃饭,我妈猛地一拍脑袋,匆忙将桌上剩下的菜端给姥姥。
“妈,您尝尝这些菜,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?”
“怎么我们吃了就开始不舒服,味道也不对劲。这些菜可是我亲自去市场挑的。”
姥姥没看那筷子,只是扫了一眼,便断言道:“样子不错,但味道不对,像是供过神的。这些菜表面上好看,闻着却像泥巴,是被鬼碰过了。”
我妈的手一抖,菜盘子应声摔在地上。
她愤怒地瞪着我爸,激动得没法自已:“我早就说是有鬼!你们都不信我!就是有鬼!我才没害老二媳妇,她怀了个儿子又有什么了不起!”
在姥姥面前,我爸不好跟我妈争,只能耐心安慰:“我知道你委屈,先听听咱妈怎么说。”
姥姥的目光仍旧锁定在财神像上:“想要彻底解决小絮的问题,有两个办法。”第一个,你们要道个歉,我来做个法事,超度小絮。
第二,找块镇魂石,压在她的坟头上,这样她就再也不敢来打扰。
不过毕竟你们养了她十几年,还是用第一个办法吧。
姥姥刚说完,我妈就一下子跳了起来:“不!我要让她魂飞魄散,绝不能再进我家门!”
然后她又把话题转到财神像上:“可这个财神是我从庙里请回来的,能有什么问题呢?”
姥姥直言道:“这财神像里,藏着亡魂。”
我妈愣住了,姥姥继续解释:“这个神像里,里面被人塞了东西。”
我妈心里犹豫不决,怎么也不敢相信供奉这么久的竟然是个邪灵。
“那妈,你的意思是,这里面是小絮?”
姥姥回答:“砸开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她拿起一把小锤子,给财神爷磕了几个头,然后就挥锤而下。
“咔嚓”一声,里面露出了一个骨灰盒。
我妈惊叫起来:“怎么会是东东!东东的骨灰盒怎么会在财神像里?”
(我在心里暗笑,当然是因为我把两个骨灰盒调换了呀,不过这事我可不会告诉我妈。)
我妈无助地望向姥姥:“这是东东的骨灰盒,他肯定是害怕了,因此才回来。”
我有些无语,人就是不能太迷信,她竟然能自己把事儿圆回来。
姥姥叹了口气:“你命中注定无子,若不是借了大妮的一魂一魄来给你接子,你和东东根本没有这样的缘分。还害得大妮这么多年来痴痴傻傻的。”
这句话一出,我的笑容顿时消失。
难怪在弟弟妹妹相继离世后,我的头脑反而愈发清晰。
原来是他们失去的魂魄,悄然归回了我的身上。怪不得我能看到那些常人无法察觉的存在。
然而,看起来姥姥对此并不知情。
我妈眼睛一亮:“妈,那我们能不能再借大妮一魂一魄,让她把东东带回来?你看,东东天天在家,这是在跟妈妈闹脾气呢,他在怪我没照顾好他。”
“不过没关系,东东回来后,我会加倍补偿他的。”
她对着骨灰盒轻轻抹去眼泪,温柔地说:“只要儿子你开心,妈妈就算每天吃馊饭烂菜也无所谓。”
我心中涌起一阵恶心,明明是她在恨不得挫骨扬灰妹妹,如今却偏偏将自己可怜的身份归于儿子。
难道逝去的生命,还能成为她延续血脉的工具?
人怎么能偏心到这个地步?
姥姥满眼怜悯地看着我:“大妮本就少了一魂一魄,再来一次,恐怕会失去生命。”
我妈却毫不在意:“失去就失去,只要我的东东能重新投胎归来,做什么都无所谓。”
我望着她们,眼神愈加冷漠,而她们却浑然不觉,就这样姥姥向妈妈妥协了。
“你还是得有个儿子才能在老陈家立足,只能苦了大妮了。”
你倒是自个儿苦苦呀,为什么不为自己的闺女感到心痛?
无缘无故将我这个外孙女当羊毛薅。
但既然她们商定了,恐怕我也无力反驳。
姥姥让妈妈抱着骨灰盒,一家人便朝坟地走去。
我妈猛地抢过我姥背后的铜钱剑,胡乱地劈砍在坟堆上。
没想到,这坟堆里埋的,正是她最爱的儿子。我目睹着东东发出无声的尖叫,剑风扫过的地方出现了无数窟窿。他望着我妈的狰狞面容,吓得四处逃窜,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威风。
最终,他还是被我妈搂入怀中,当场魂飞魄散,永远消失在了坟茔之上。
姥姥面露愁苦,虽然未能看见亡魂,但经历了多年的阴阳之事,自然明白杀鬼是重罪。她没有阻止妈妈,只是长叹:“小絮,你别怪她。就当是报答你妈妈的生养之恩吧。
”我微微一笑,小絮怎会心生怨恨呢,魂飞魄散的明明是东东。而且,小絮的生养恩早在她被割肾时已了结。
姥姥开始摆布法阵,取来一只大公鸡蒙住眼睛,公鸡的脚绑着一根绳子,另一端系在我的手指上。她让我安静地躺在东东的坟前,尽量保持不动。
接着,把一只疑似东东的骨灰盒放在了我面前,插下几支香。香头炸裂三次,小絮对此显得不愿意接受。
她坐在坟头上,冷冷地注视着所谓的姥姥与父母。姥姥察觉到香头的异状,嘴里念念有词,把公鸡的脑袋藏入翅膀下,顺时针转了三圈。公鸡转完便当场昏厥过去,而那绳子轻轻拽动我的手指,让我感觉到灵魂震颤。
“大小姐,你见到了东东没有?”姥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“如果看见东东,就引他回妈妈身边,切莫让他逃了。
”我的眼前只有小絮,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妹妹的手,再一次朝妈妈的腹中走去。妹妹没有抗拒,温顺地随我而行。
瞬间,我失去的一魂一魄中,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。当年我被抽取了一魂一魄,在阴间徘徊了许久,却始终没能遇见一个男孩。又冷又饿的我,无法自已地哭着恳求姥姥带我回去。
然而,姥姥固执得像块石头,无论如何不肯让我回去,只是让继续向前寻找。就在我心底暗想,若再不回去,恐怕这一生都要永远困在这鬼地方时,
最终,我瞥见路边坐着一个小女孩,泪水止不住地流淌。我蹲下身,柔声问她:“你想不想做我的妹妹?”
她抬起瘦弱的小脸,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渴望:“想,但我先得吃饱饭。我曾做过好几个家的女儿,却都没能活到成年,做女孩太苦了。”
我用力握住她的手,坚定地说:“我保证一定让你吃饱穿暖!”
就这样,小絮成了我亲自挑选的妹妹。然而,姥姥一旦得知我带回来的竟是个女孩,竟执意要我用我的一魂一魄,换回一个男孩。
后来,姥姥意识到自己的罪行深重,竟然多年都躲避我妈。没想到,还是出了这场悲剧。
她本为我妈挑了个剖腹产的好时辰,却被我奶奶坚持说顺产更好,最终拒绝了。 而我,傻傻地多年都没能好好保护小絮。
如今,我再一次跟小絮问:“你愿意当我弟弟吗?这次,我一定好好照顾你,绝不会让你受委屈。”
她微微扬起小脸,还是回了那两个字:“愿意。”
我妈终于又怀上了孩子。本以为医生已说她的子宫条件差又是高龄产妇,风险极大。
可她却执意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,宁死也要实现这个愿望。最终,孩子顺利降生,我妈却因难产摘掉了子宫,终于如愿生下了个儿子。
那个小家伙取名叫陈柏,肉嘟嘟的小脸让我明白,这是妹妹的转世。 在生下儿子的那一天,姥姥正在路上急匆匆赶来看我妈,却遭遇了货车的碾压,死无全尸,头颅被压得惨不忍睹。我明白,这正是她多年来逆天改命的果报。
二婶的孩子出生时,却成了畸形儿,那个瞬间,她觉得天仿佛要塌下来了。
他们夫妻俩在朋友圈里倾诉着苦恼,可家里的人根本不愿意理会。
不久之后,二叔出轨了,但无论生多少次,还是女孩,似乎注定了他无法拥有儿子。
后来才知,连那些新生的女儿,也并非他的亲生骨肉。
姑姑与姑父分道扬镳,姑姑只带走了两万块,奶奶每天都骂她的儿子是杂种,姑姑心灰意冷,直接把孩子抛下,自个儿跑去外地。
家中顿时鸡飞狗跳,我妈却因生了个儿子,地位因此水涨船高,天天笑逐颜开。
可没想到,陈柏特别难带,放下后没多久就能哭得呕奶,
简直就像个小猴子似的,整天粘着我妈和我爸。
我妈尝试让我抱几天,结果陈柏哭得连邻居都怀疑我们在虐待儿童。
等到他稍微大一些,进入幼儿园,奶奶高兴地将他搂住,结果他用叉子,“一不小心”就刺了奶奶的眼睛。
奶奶在摘除眼球后,哭得像被宰的猪一般惨烈。
而我爷爷却淡淡地说:“你年纪大了,眼睛也用不了多久,小柏可是这一代的独苗!”
陈柏对奶奶那血肉模糊的模样毫不在意,依旧乐得像个孩子。
待到陈柏上初中,他强迫我爸妈给他一百万,让我离开这个家,否则就要以死相逼。
我妈为了安抚他,最终还是给了我一半家产,让我远走高飞,并与我断绝母女关系。
我乐意,直拿着钱去外地上大学了。
我爸想了想,算是默许。
等陈柏二十五六岁时,终于向外界公开了他的性向。他搂着身高一米八五的白皮帅哥,面对爸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“爸妈,给你们介绍一下,这是我的老公。”
我爸听完,立刻一屁股坐倒在地,送到医院后被诊断为中风,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。
我妈几乎是哭得不成样子,想到这些就泪水止不住。
陈柏觉得烦,后来也不再回家了,在我身边购置了一套小房子,和他的亲亲老公在此定居。
后来,我妈在病床上临终时,嘴里不断念叨着东儿,说如果东儿还在就好了。
陈柏和我静静站在她的身旁。
陈柏俯下身,温柔地对意识尚存的我妈说:“妈,忘记告诉您了,您那东东当年被您用铜钱剑打得魂飞魄散了。”
“我是小絮呀,妈妈。”
我妈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,却无法言语,眼里满是惊恐。
我也凑上前:“妈,您说过小絮喜欢粉色的骨灰盒,要是您当年愿意花钱给她买个骨灰盒,我也不会调换位置。”
我妈瞪大双眼,满脸不甘地闭上了眼睛。
我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机会,直接把她装入鞋盒,送往庙里,放在菩萨脚下镇着。
她喜欢鞋盒,我心里明白。
后来,陈柏对我说:“姐,真是男孩好啊,女孩再听话也是累赘,男孩让他们家破人亡,他们也只会觉得是家里风水不好。哈哈哈。”
我轻笑:“封建残余越死越少了,从此不再一样。”
“我们不论生男生女,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哦配资股票推荐,对,不生也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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